鄭寶鴻:講述老物件背后的香江掌故
新華社香港7月31日電 題:鄭寶鴻:講述老物件背后的香江掌故
新華社記者 陸敏
“這是上海大白兔奶糖,當年在香港風行一時。”鄭寶鴻指著櫥窗內(nèi)一個舊糖果盒說。這個泛黃的鐵皮盒上印著卡通大白兔和中英文的品名。
剛剛結(jié)束的第32屆香港書展年度主題為“歷史文化·城市書寫”。為配合這一主題開設(shè)的“細味香港”展區(qū),展出了香港舊時的餐牌、器皿、擺設(shè)及海報等珍貴藏品,點滴之間,串起這座城市的百年滄桑和煙火記憶。這里一半的藏品都是鄭寶鴻提供的。
鄭寶鴻是香港歷史博物館的名譽顧問和著名收藏家,也是本屆書展年度推薦的香港歷史文化作家之一,出版書籍超過40本。
鄭寶鴻為香港書展做展覽介紹(7月19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李鋼 攝
從研究錢幣開始
上世紀七十年代,從事金融行業(yè)的鄭寶鴻因工作關(guān)系,接觸到許多內(nèi)地和國外的錢幣。“一枚‘袁大頭’銀元當時大概10港元。1910年前后這些錢幣在香港有流通。我很想知道它的歷史是怎么樣的,就去查資料,結(jié)果越了解越有興趣。”鄭寶鴻說。
小時候,鄭寶鴻愛好集郵。自從開始研究錢幣,他的收藏和研究拓展到更多老物件以及相關(guān)的民俗文化上。之后,鄭寶鴻獲得了香港大學的圖書證,可以到港大圖書館查閱歷史文獻資料,讓他興奮不已。他陸續(xù)翻閱了一百多年的報紙,將有興趣的內(nèi)容復(fù)印下來。他拿出一沓復(fù)印件給記者看。在舊報紙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間,他用紅筆勾出有價值的信息。
研究歷史讓他對現(xiàn)實變得敏感,喜歡扛著相機滿街走,記錄下街頭巷尾的變化。
鄭寶鴻為香港書展做展覽介紹(7月19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李鋼 攝
“我一直在拍,拍了四十年,加上收藏的,保存下來的老照片有上萬張了。”鄭寶鴻掏出一個老式膠卷相機,這個相機他至今還在用。
混搭的感覺很“香港”
上世紀五十年代,五六歲的鄭寶鴻跟著父親去屯門的青山寺做客,喝到了人生的第一杯可可。在東方寺院喝西式飲品,這種混搭的感覺很“香港”。鄭寶鴻認為,中外文化薈萃,構(gòu)成了香港獨特的地域文化特征。
20世紀初的香港戲園子里,一臺節(jié)目既有外國人表演的西洋戲劇、拳擊、馬戲等,也有華人表演的唱曲、雜技、功夫等。
一些西餐廳對菜式進行的本土化改良,受到港人歡迎。比如當時一家叫太平館的西餐廳很火,這家餐廳有道招牌菜叫“瑞士雞翼”。聽上去很西式,實際上類似于粵菜里常見的“豉油雞翼”。“其實就是用中式方法做西餐,中外食客都愛吃。”鄭寶鴻說。
鄭寶鴻收藏了不少餐廳價目表。他隨手拿出一張1976年香港蓮香樓的月餅價目表,正面是一位粉衣姑娘坐在木船上,旁邊是開滿了荷花的池塘,背面是價目表。“一盒4枚的雙黃蓮蓉月餅價格是24港元。”他說。
在香港書展上,一名參觀者用手機拍攝一張展出的月餅價目表(7月19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李鋼 攝
通過這些老物件,可以研究香港的傳統(tǒng)節(jié)慶和民生百態(tài)。他收藏的不少老照片記錄了當時的情景,比如端午節(jié)劃龍舟,1912年的“端陽競渡”龍舟賽場面熱鬧,如今高樓林立的香港仔當時還是青山環(huán)繞。
“很多外國人在香港開始接觸到中國文化,也非常喜愛。”鄭寶鴻說,多年來香港一直舉辦國際龍舟邀請賽,很多外國選手專程來香港參加比賽,其中就有他的朋友。
祖國是我們的根
“往前回溯幾代,大部分香港人都是從內(nèi)地來的。”鄭寶鴻說,“不論香港的地域文化如何演變,追根溯源,祖國始終是我們的根。”
他拿出一張“星期美點”的菜單。什么叫星期美點?就是餐館每到周一發(fā)布本周菜品,每周不同。“這種菜單以前從廣州傳到香港,曾經(jīng)風靡一時,現(xiàn)在香港很難找到了。”鄭寶鴻說,香港不少美食做法最早都是從廣州傳來的,比如現(xiàn)在流行的“港式月餅”其實源頭是“廣式月餅”。
上世紀三四十年代,很多人為避戰(zhàn)亂來到香港。其中一大批上海人聚居北角一帶。他們帶來了海派文化和生活方式,領(lǐng)一時風氣之先。當時,連上海師傅開的裁縫店、理發(fā)店等都代表著時尚潮流。“當時的北角是非常繁華熱鬧的商業(yè)地段,號稱‘小上海’。”鄭寶鴻說。
新中國成立后,一些內(nèi)地名優(yōu)產(chǎn)品比如茅臺酒、大白兔奶糖、珠江橋牌米酒等陸續(xù)進入香港,因為質(zhì)優(yōu)價廉深受歡迎。
鄭寶鴻展示自己的書(7月21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李鋼 攝
改革開放以后,內(nèi)地與香港的往來明顯增多。隨著香港回歸祖國,大批內(nèi)地移居香港的“新港人”,帶來了更為豐富多元的文化。“看看市面餐廳的內(nèi)地菜系就知道了,上海菜、福建菜、北京菜……連很辣的四川菜、湖南菜都有。”鄭寶鴻說。
鄭寶鴻的父母都是廣東人。“香港與內(nèi)地血脈相連,香港人從前常說‘省港澳’,現(xiàn)在我們都是大灣區(qū)的。”他說,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去廣州,要搭頭班火車,差不多一整天才能到,現(xiàn)在一兩個鐘頭就能到,“過去不敢想象”。
探尋過滄桑歷史,鄭寶鴻更珍惜當下。“香港回歸祖國懷抱,安穩(wěn)的生活讓我覺得很幸福。”他說,“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香港人,收藏也好,寫書也好,就是為了保留城市記憶,讓更多的人了解香港,珍愛香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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