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承擔編纂《香港志》任務的香港地方志中心,活躍著一群年輕的“修志人”——
了解香港和國家的歷史 看到香港未來的機遇(香江在線)
圖①至圖③分別為蔡兆浚、陳德好、趙浩柏。 |
日前,《香港志》首冊《總述·大事記》英文版在香港禮賓府舉行出版典禮。作為香港首部專屬地方志,《香港志》記述了香港上自公元前5000年新石器時代先民活動,下至201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20周年的歷史,全套共54冊、約2500萬字,涵蓋了自然、政治、經濟、社會、文化、人物、附錄、專題等十大類別。
“《香港志》首冊英文版的推出是向世界講述香港成功故事的新契機。讀者從書中不僅可以了解香港和國家的歷史,更可以看到香港未來的機遇。”香港特別行政區(qū)行政長官李家超表示。記者了解到,在承擔編纂《香港志》任務的香港地方志中心,活躍著一群年輕的“修志人”。
“參與編纂《香港志》這樣史無前例的工程,是我的榮幸”
位于灣仔的香港地方志中心辦公室,是一整層的大開間。一排排工位整齊分布在過道兩側,蔡兆浚的工位就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。蔡兆浚西裝革履、面容白凈,戴著一副無框眼鏡,言談舉止間透著書卷氣和超出年齡的沉穩(wěn)。作為香港地方志中心的高級編輯,1994年出生的他年紀不大、資歷卻不淺,是最早一批加入香港地方志中心的編輯,主要負責《地名》與《附錄》部類的編纂。
國有史、地有志。修志是中華民族的悠久傳統(tǒng),但自1819年《新安縣志》問世之后,便再找不到香港的地方志。香港回歸祖國后,不少有識之士持續(xù)為香港修志奔走努力。經過多年準備,2019年,團結香港基金牽頭成立了香港地方志中心,正式啟動《香港志》的編纂工作。2020年12月底,《香港志》首冊《總述·大事記》中文版正式出版。
“我從小就對歷史感興趣,大學和研究生讀的也都是歷史專業(yè)。參與編纂《香港志》這樣史無前例的工程,是我的榮幸。”蔡兆浚說,自己一畢業(yè)就能投身這項事業(yè),有一種生逢其時、賡續(xù)文脈的使命感和自豪感。
2021年12月初,《香港志》三部專題志中的第一部《香港參與國家改革開放志》面世。這部書分為上下兩冊、共19章,涵蓋經濟、金融、文化、社會四大范疇,逾百萬字,全方位記述了1978年至2017年間,香港參與國家改革開放的歷程。編纂團隊平均年齡僅35歲,其中第十三章“保險”的作者之一,是90后趙浩柏。
從香港中文大學近代史專業(yè)畢業(yè)后,趙浩柏做過大學歷史系研究助理、網絡媒體編輯。2019年加入香港地方志中心,于他而言既是過往經歷的延伸,也是新的人生體驗。
“修志很考驗耐心,要找很多資料。我收集資料用了將近七成的時間,有時寫一句話就要查找資料好多天。”趙浩柏介紹,為求嚴謹準確,同事之間會互換稿件逐句核查,不同資料也要交叉驗證,一旦發(fā)現有出入就要重新考證。現在,一看到數字就想進行核實幾乎成了他的習慣。
根據規(guī)范,“方志”述而不論、涵蓋廣泛、巨細無遺,務求嚴謹客觀。香港地方志中心制定了嚴格的審閱流程,所有《香港志》的內容,都必須經過“蒐、撰、編、統(tǒng)、審、核、定”7項程序,再通過責任編輯“內審”、專家“外審”認證審閱,才交由編審委員會批核定稿,并呈請理事會通過,最終付梓出版。
“也許有人覺得這份工作既沉悶又枯燥,但我們對它傾注了感情和意義,反而樂在其中。”趙浩柏笑言。
“對于‘香港好,國家好;國家好,香港更好’,我有了更深的體會”
對這群在成堆文獻資料中摸爬滾打的年輕人而言,不斷從中獲得新知是這份工作的最大收獲。每多一個發(fā)現,他們對香港與國家的認識便深一分。
除了《香港參與國家改革開放志》,趙浩柏同時參與了《總述·大事記》及《香港志·經濟》部類的編纂,“對于‘香港好,國家好;國家好,香港更好’,我有了更深的體會”。
“背靠祖國、聯通世界,是香港得天獨厚的顯著優(yōu)勢。內地改革開放后,香港為內地保險業(yè)的發(fā)展做了很多貢獻,比如中資保險機構利用香港的資本市場獲得融資、改善公司治理。”趙浩柏表示,回歸祖國開啟了香港歷史新紀元,香港在國家改革開放的大潮中,敢為天下先,敢做弄潮兒,創(chuàng)業(yè)建功的舞臺越來越寬廣。
2017年從中山大學考古學專業(yè)博士畢業(yè)的陳德好,曾在珠三角一帶從事田野調查、考古等工作,加入香港地方志中心后,她主要負責《文化》部類的編纂和統(tǒng)籌工作。從文物、建筑到語言、宗教、民俗等,搜集香港各類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料,為陳德好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,也讓她對香港與內地同根同源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“香港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的風俗節(jié)慶有70多項,都與內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。”陳德好說,她印象最深的是在新界一些傳統(tǒng)村落,每年農歷正月十九都會舉辦“扒天機”活動,這正是明清地方志記載的民俗活動“天機節(jié)”,“這一習俗在內地已很難見到,但在香港卻被很好地保存下來”。
香港有7000多個可供考證的地名,蔡兆浚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考證其中部分地名的由來。在此過程中,他挖掘到許多鮮為人知又引人深思的歷史細節(jié)。
“吐露港一帶在五代十國時期就是知名的珍珠產地。此外,香港產鹽的歷史也超過了2000年。”蔡兆浚認為,這些史料都能證明,香港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,中華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史,記載著華夏先民在嶺南這片土地上的辛勤耕作。
參與編纂《總述·大事記》時,蔡兆浚特別研究了1899年新界鄉(xiāng)民抗英六日戰(zhàn),并專門寫了一篇紀念文章。“新界原居民在英國接管新界之時,為了保衛(wèi)鄉(xiāng)土,曾組織千余鄉(xiāng)勇與英軍激烈戰(zhàn)斗。雖然最終失利,500多人戰(zhàn)死,卻無損其英勇壯烈,可歌可泣。”蔡兆浚感嘆。
今天,已回歸祖國25年的香港生機勃勃。但當年香港被迫割讓的屈辱、中華兒女救亡圖存的抗爭,仍常令蔡兆浚心緒難平、陷入深思。
“不只是為了梳理和回顧香港與內地的血脈親情,也蘊含著香港社會對未來的展望與期盼”
關于編修地方志的意義,學界常將其概括為“存史、資政、育人”。隨著時間推移,編纂團隊的年輕人對這份事業(yè)的信念也越來越堅定。
《總述·大事記》出版后,作為編輯之一,陳德好一度在網絡上遭到政治攻擊。承受的壓力,反而讓她更加堅信編纂權威歷史著作的必要性和緊迫性,“地方志是權威歷史著作,是學者做研究、老師開展教學要引用的。”她相信,如果人們對歷史的認知是準確的,將來也許就能避免出現大的偏差。
蔡兆浚將這種“偏差”歸結于教育的缺位,“過去香港歷史很不受重視,很長一段時間,中學歷史科都只有世界歷史和中國歷史,而歷史科亦不是高中必修科”。
近兩年,對香港歷史的關注不再局限于學術圈,越來越多出版和傳媒機構開始加入這一隊伍。做研究之余,蔡兆浚經常為報刊撰文或接受媒體采訪,介紹他的最新研究成果。
“可以感覺到,社會對香港歷史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了。我在新界村落的親戚也很關心我的工作,還主動把他們家傳的族譜借給我做研究。”蔡兆浚說,《香港志》的編纂帶動越來越多人認真認識香港自身的歷史、了解自己的根源,這令他非常開心,也成為他繼續(xù)投身這項事業(yè)的主要動力。
為慶祝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,蔡兆浚和同事們一起編撰了普及讀本《回歸·情義25載》,通過精選25篇打動人心的故事,講述內地和香港血濃于水、守望相助的情義,讀本贈送給了香港千所中小學。
“盼望年輕讀者可通過閱讀此書,知所從來、思所將往。”蔡兆浚說,編寫這本書,不只是為了梳理和回顧香港與內地的血脈親情,也蘊含著香港社會對未來的展望與期盼。
版式設計:張丹峰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2年09月25日 06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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